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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师悦读成长计划|赵燕:从 “较劲” 到 “共情”

青年说 12:14

齐鲁晚报·齐鲁壹点记者 巩悦悦 实习生 白应婵 策划整理

编者按:山东省教育厅教师工作处携手齐鲁晚报·齐鲁壹点,面向山东省大中小学(幼儿园教师,发起 “照亮我的那本书”主题征集活动,旨在通过真实动人的阅读故事,展现书籍在教育中的深远力量,传递阅读带来的成长与蜕变。(征稿及教育线索提供邮箱:qlwbyddx@126.com。)

文|山东省曹县第一中学教师 赵燕

那天的早读课,我站在教室后门,看着那个总爱趴在桌上的男生小周,忽然想起八年前刚入职时的自己。那时我握着烫金的研究生毕业证,以为凭借扎实的专业知识,就能让学生乖乖听我剖析《离骚》的浪漫、《兰亭集序》的哲思。可现实是,小周的课本永远摊在第一页,后排几个男生总在语文课上偷偷传纸条,还有女生红着眼圈说“我就是学不会文言文”。

第八年的端午节,办公桌上堆着学生送的贺卡,可我心里却像压着块湿棉絮。八年了,我从一个对着教案念标准答案的新手,变成了能熟练应对课堂突发状况的“老教师”,可总觉得哪里不对——我能精准地指出学生作文里的病句,却读不懂他们草稿本上“活着好没意思”的涂鸦;我能把《赤壁赋》讲得声情并茂,却留不住那些望向窗外的眼神。直到那天,在图书馆的角落翻到《正面管教》,扉页上那句“教育的本质是唤醒,而非雕刻”,像一道光突然照进了我混沌的思绪。

从“纠错者”到“倾听者”:原来沉默背后有声音

教高一时,小周是让我最头疼的学生。他语文课永远趴着,提问时要么摇头,要么甩出一句“不会”。我试过请家长,家长叹着气说“这孩子从小就犟,您多费心”;也试过课后补课,他坐在我对面,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,眼神飘向窗外。直到读《正面管教》里“和善而坚定”的章节,我才突然意识到:我从未问过他“为什么不想听课”,只忙着给“不听课”的行为贴标签。

那天晚自习,我搬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,没提学习,只说“我上高中时,也有过不想听课的时候,总觉得老师讲的和我没关系。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?”他愣了一下,手指停下了动作。沉默了很久,他才低声说:“小学时被语文老师当众撕了作文本,说我写的是垃圾。后来每次上语文课,就觉得老师在盯着我,怕又写错。”

我喉咙突然发紧。原来那些看似“叛逆”的行为背后,藏着这样深的伤口。“和善”不是无原则的妥协,是承认他的感受有被看见的权利。我没再说“你应该好好听讲”,只说“被那样对待,换作是我,可能也会害怕写字”。那天之后,他虽然还是不常抬头,但课本不再停留在第一页,偶尔会在我讲诗歌时,悄悄把笔记本翻开一道缝。

有次讲海子的《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》,我问“你们觉得‘喂马、劈柴’是在说什么?”全班安静时,小周突然冒出一句“是想好好活着吧”。我心里一颤,顺着他的话说:“你说得真好,诗人想在平凡的日子里找到活着的踏实。”他猛地抬头看了我一眼,眼里有惊讶,还有点别的什么,像被风吹动的湖面。那节课结束时,他破天荒地把课本合上,放进了书包。

从“指挥官”到“同行者”:把课堂的方向盘交给他们

教高二那年,班里要排课本剧《雷雨》。往年都是我指定角色、分配任务,学生按部就班地排练,最后演得中规中矩。可《正面管教》里“赋予学生权力”的章节提醒我:“当学生觉得自己有选择权时,才会真正投入。”我咬咬牙,在班会上说:“今年的课本剧,从选角到改编,全由你们自己决定。”

起初他们一片茫然,几个活跃的学生小声嘀咕“老师不管,我们能行吗”。我想起书里说“信任是最好的推动力”,便笑着说“我相信你们比我更懂自己想演什么”。没想到一周后,他们拿着改编的剧本找到我:把繁漪的台词改得更像当代少女的语气,给周冲加了一段弹吉他的戏份,甚至设计了“观众投票决定结局”的互动环节。排练时,平时总逃课的男生主动申请当灯光师,说“我对光影很敏感”;那个总说“学不会文言文”的女生,竟把旁白写成了押韵的小诗。

演出那天,台下掌声雷动。小周在剧里演了沉默的鲁大海,虽然台词不多,但站在台上时,腰杆挺得笔直。谢幕时,他偷偷看了我一眼,嘴角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。我突然明白,不是学生“学不会”,是我从未给过他们“用自己的方式学会”的机会。就像书里说的,“每个孩子都有内在的成长动力,我们要做的,只是别挡住那束光”。

从“评判者”到“同行者”:原来错误里藏着成长的契机

去年教高二,班里有个女生小林,作文总写得晦涩难懂。每次批改,我都忍不住用红笔圈出“逻辑混乱”“用词生僻”,直到有次她交来的作文末尾,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:“老师,我只是想把心里的感觉说清楚,可我不知道怎么说。”

那天晚上,我翻到《正面管教》里“聚焦解决问题,而非追究错误”的章节,突然很愧疚。我总在评判她的文字“好不好”,却从没问过她“想表达什么”。第二天,我把作文还给她,没提修改意见,只写了一句:“能和我说说,你写这段时想到了什么吗?”

她愣了很久,才小声说:“我爸妈总吵架,我一回家就觉得喘不过气,像被关在玻璃罐里。”我突然懂了,她文中那些“漂浮的碎片”“透明的墙”,都是她对家庭氛围的真实感受。“你看,”我指着那些被我圈出的句子,“这些比喻很特别,就像你自己的密码。如果能把‘玻璃罐’里发生的事写具体,别人就更能懂你的感受了。”

后来她的作文里,出现了“爸爸摔门时,茶杯在茶几上跳了三下”“妈妈哭的时候,窗帘的影子在墙上抖个不停”这样的句子。虽然依然不算“标准范文”,但字里行间全是鲜活的生命力。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,她的作文得了满分,阅卷老师评语里写着:“文字里有令人心疼的真诚。”

小林在毕业纪念册上写给我:“谢谢您让我知道,心里的话,哪怕说不清楚,也值得被认真听。”那一刻,我突然明白,教育不是把学生雕琢成我们想要的样子,而是陪着他们,把自己本来的样子,慢慢活出来。就像读《兰亭集序》时,我不再强求他们背会“死生亦大矣”的注解,而是和他们聊“你们觉得,王羲之写这篇文章时,心里最遗憾的是什么”。有学生说“是怕好朋友分开后再也见不到”,有学生说“是想留住现在的快乐,可知道留不住”。那些课堂上闪烁的眼神,比任何标准答案都珍贵。

今年端午节,小周发来一条微信:“老师,我现在在学摄影,拍了张夕阳下的教室,想送给您。”照片里,空荡荡的教室洒满金光,课桌上还放着半块橡皮,像极了我们共度的那些平凡又闪光的日子。

第八年站在讲台上,我终于明白,研究生学历能让我读懂古籍里的文字,却读不懂学生心里的褶皱;八年的教学经验能让我熟练地掌控课堂节奏,却未必能走进他们的世界。《正面管教》教会我的,不是具体的管教方法,而是一种姿态——蹲下来,和学生站在同一高度,看见他们的脆弱,尊重他们的独特,相信他们的力量。

就像此刻,我看着窗外的银杏叶,想起书里的一句话:“好的教育,是让学生在离开你之后,依然能带着那份被尊重、被信任的勇气,继续生长。”而我,何其有幸,能成为那个见证他们生长的人。这或许,就是一个语文老师能拥有的,最珍贵的“成长”。

责任编辑:巩悦悦

巩悦悦

不忘初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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