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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文|唐诗“酒”烈,宋词“茶”浓

青未了 10-15 2541

文|赵柒斤

茶与酒,自古就是中国人喜欢的饮品。纵观我国古代文学,处处散发着浓浓的酒香和幽幽的茶香。尤其是唐诗和宋词,更是与酒与茶相辅相成、水乳交融,并由此诞生了博大精深的中国诗词文化。

唐代人之于酒,充满激昂慷慨、洒脱奔放的胸襟与浪漫的情怀,流传至今的《全唐诗》900卷中,诗歌达43000余首,而与酒有关的诗歌高达6000余首。

中国文学史上,唐朝被誉为巅峰之一,民族大融合为文化交融和繁荣奠定了基础,而政治经济与社会生活的发达,文化的开放自由,造就了唐人旷达乐观、潇洒恢弘的气质,再加上游宴、烧尾宴、曲江宴、杏园宴等兴起,为饮酒增添了雅趣。

酒是诗仙李白创作的灵感源泉,“斗酒诗百篇,自称酒中仙”。李白不仅借用汉乐府短箫铙歌的曲调《将进酒》,咏叹“黄河之水天上来”,还用豪迈自信的口吻肯定“人生得意须尽欢,莫使金樽空对月”。李白不仅喜欢月下独酌:“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”,且走到哪儿喝到哪儿,跑到山里与人对酌:“两人对酌山花开,一杯一杯复一杯”,旅至湖中着急买酒:“且将洞庭赊月色,将船买酒白云边”。跟李白一样,诗圣杜甫既有“检书烧烛短,看剑引杯长”的远大抱负,也有“把臂开尊饮我酒,酒酣击剑蛟龙吼”的愤世狂放,听到河南河北收复的喜讯更要喝酒庆祝:“白日放歌须纵酒,青春作伴好还乡”,独自在家也要抿两口:“莫思身外无穷事,且尽生前有限杯”,去朋友家更是“十觞亦不醉,感子故意长”,尽管离不开酒,可杜甫仍非常崇拜当时的“饮中八仙”,一首《饮中八仙歌》栩栩如生地描绘了贺知章、李琎、李适之、崔宗之、苏晋、李白、张旭、焦遂等文艺大咖的形态和个性。诗魔白居易既可享受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”的温暖,又能抒发“各以诗成癖,俱因酒得仙”的放达;诗佛王维的“劝君更饮一杯酒,西出阳关无故人”,不仅有依依惜别的情谊,也蕴含对远行者的殷勤祝愿,还有像山简一样醉酒于美好风光的“襄阳好风日,留醉与山翁”;诗鬼李贺既有“少年心事当拿云”的雄心壮志,也有“壶中唤天云不开”的痛苦绝望;杜牧既能巧借“借问酒家何处有,牧童遥指杏花村”消愁,又能用“落魄江湖载酒行,楚腰纤细掌中轻”感慨消失的岁月。这些饮酒诗,无不凸显唐代文人墨客醉酒心态的旷达和大气。

宋代文人也爱乘着酒兴挥毫作诗填词,可与唐代诗人饮酒寻欢相比,宋词里的“酒”,品起来总有苦涩之味。连豪迈不羁的大文豪苏东坡也不能免俗:“酒酣胸胆尚开张,鬓微霜,又何妨”“酒贱常愁客少,月明多被云妨”;宋代另一位豪放派代表词人辛弃疾更是以醉忘忧:“醉里挑灯看剑,梦回吹角连营”“醉里且贪欢笑,要愁那得工夫”。宋代婉约派词人同样喜欢以酒消愁,晏殊的“一曲新词酒一杯……无可奈何花落去”,表明酒醒之后困扰心头的问题依然存在;女词人李清照更是在酒中释放哀怨情愁:“三杯两盏淡酒,怎敌他、晚来风急。”

与唐代文人以酒为乐相比,宋代文人墨客开启以“茶”入词新篇章,并将茶从“形而下的器”发展成“形而上的道”。不可否认,茶,兴于唐、盛于宋。唐人喝茶,往往以简约的环境衬托自己淡泊的心情,唐代诗人卢仝《七碗茶歌》中“三碗搜枯肠,唯有文字五千卷”,展现了茶激发灵感、助人深思的神奇功效;白居易堪称唐代最会喝茶之人,有六十多首诗提及喝茶,但无论是“春泥秧稻暖,夜火焙茶香”,还是“蜀茶寄到但惊新,渭水煎来始觉珍”,无非都是想把“独善其身”的心境充分表达出来;唐代诗人元稹说得更直白:“茶,香叶,嫩芽,慕诗客,爱僧家。”

直到宋代,茶真正走出文人士大夫、僧道的小圈子,成为普通老百姓“开门七件事”之一。南宋吴自牧《梦粱录》谓:“盖人家每日不可缺者,柴米油盐酱醋茶”。由此,开发茶“文艺”特质的“专利”由少数人变成多数人,北宋张择端《清明上河图》里“沿河茶肆,一字排开”和孟元老《东京梦华录》卷二“以南东西两教坊,馀皆居民或茶坊”便是最好的证明。茶坊、茶肆的迅猛发展,不仅带动茶产业的兴旺,扩大了茶的消费群体,丰富了市民的日常生活,也成为文人墨客相聚言欢、流连忘返的“逍遥”胜地。

北宋大文豪苏东坡称得上是史上最牛“爱茶人”。他的“从来佳茗似佳人”成为千古绝唱,而“乳瓯十分满,人世真局促”又堪称是他对“茶”最本质、最哲学和最生动精炼的概括。他不仅仅创作了七十余首美妙隽永的茶诗词,更是对茶与琴、茶与墨、茶与人等之间辩证关系有独特的见解。宋朝赵令畤史料笔记《侯鲭录》卷四中记录了东坡两次论茶,时隔17年再赴杭州任职时,他与好友重访西湖附近一家寺院,英葺住持奉上香气氤氲的好茶。东坡问是不是新茶?方丈用“茶新旧交则香味复”的禅语作答后,东坡先生马上将茶理与琴操联系到一起:“琴不百年,则桐之生意不尽,缓急清浊,常与雨旸(晴)寒暑相应。”而苏东坡与司马光的“茶墨之辩”堪称“茶山论剑”,成为千百年来文坛与茶界的佳话。司马光认为,茶与墨正好相反:茶要白,墨要黑;茶要重,墨要轻;茶要新,墨要陈。东坡曰:“二物之质诚然,然亦有同者。”司马光不解,问其故。苏东坡说:“奇茶妙墨皆香,是其德同也;皆坚,是其操同也。譬如贤士君子,妍丑黔皙之不同,其德操韫藏,实无以异”,最后“司马光笑以为是”。

其实,以苏东坡为代表的茶词是宋代人饮茶、斗茶、咏茶的产物,米芾的“风炉煮茶,暗香微透窗纱”、黄庭坚的“催茗饮、旋煮寒泉,露井瓶窦响飞瀑”、辛弃疾的“林间携客更烹茶”、陆游的“香碗灰深微炷火,茶铛声细缓煎汤”“雪液清甘涨井泉,自携茶灶就烹煎”“炉爇松肪如蜡爨,鼎煎茶浪起滩声”等咏茶诗词,涉及的煎茶、点茶、分茶等茶艺描写,分明就是“茶痴精神”的充分体现。

唐宋文人墨客将喜怒哀乐、悲欢情愁都倾注于琼浆与香茗,巧妙地与幽幽清辉之残月、呼呼劲吹之疾风、涓涓流淌之溪水唱和。无论是“酒烈”的唐诗,还是“茶浓”的宋词,皆已成为璀璨的文化瑰宝和重要传承。

责任编辑:徐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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